2010年9月27日 星期一

0928



Send someone to love me

I need to rest in arms

Keep me safe from harm

In pouring rain



Give me endless summer

Lord I fear the cold

Feel I'm getting old

Before my time



As my soul heals the shame

I will grow through this pain

Lord I'm doing all I can

To be a better man



Go easy on my conscience

'Cause it's not my fault

I know I've been taught

To take the blame



Rest assured my angels

Will catch my tears

Walk me out of here

I'm in pain



Once you've found that lover

You're homeward bound

Love is all around

Love is all around



I know some have fallen

On stony ground

But Love is all around













上午在音樂台看見轉播

覺得羅比威廉斯唱歌時認真的樣子實在太帥了

雖然我本來就喜歡這首歌

但看到MV畫面又覺得更喜歡了





2010年9月12日 星期日

0912 小月亮







也許會是護士 潔白而溫暖

也許是哲學家 啟迪黑暗

每張小小臉龐 我們都該仰望

每一個小孩都是一道光


給小孩作夢的床 給小孩遠眺的窗

看他們會帶我們 到多美地方

給小孩遠揚的帆 給小孩勇氣的槳

這世界一定會變得 更明亮


也許有好歌聲 撫慰了憂傷

也許在實驗室 找到答案

每雙小小手掌 都該放進希望

每一個小孩都是小太陽 (希望的太陽)


給小孩作夢的床 給小孩遠眺的窗

看他們會帶我們 到多美地方

給小孩遠揚的帆 給小孩勇氣的槳

這世界一定會變得 更明亮


給小孩擁抱和糖 給小孩吻和柔軟

等他們變成大人 不覺得缺憾

給小孩燈和信仰 給小孩美和真相

這世界一定會變得 更簡單


給小孩一些高山 給小孩幾片海洋

讓他們受一點傷 而謙卑勇敢 (學謙卑勇敢)

給小孩愛和分享 給小孩家和翅膀

就算狠平凡但至少 狠善良

這世界一定會變得 更天堂 











*





這首歌真的真的好令人感動喔



&



今天是寶妮寶寶21歲生日

你是我的小月亮

生日快樂! 祝你永遠快樂















2010年9月11日 星期六

0503

後來我自問

那麼在這所有人之中

難道,這個不能夠忘記並且總是放不下的我自己

並且偶爾也會因為想起那些事而難過或生氣





這樣子的我,難道才是真正最虛偽的嗎?







我無法弄清這些事

畢竟關於人與人之間的這些,實在太複雜了,我們怎麼弄得清?

最後總歸一句: 唉唷,反正就是這個樣子呀......

可是究竟是什麼樣子呢?



我不能說清所有的心情

但唯有這個問題我想是確定的吧



這些付出或關心,是很單純的

雖然我不能說清為什麼經過許多事還是能夠繼續下去

但這些在一起的當下,是很單純的,也是真正經常抱持祝福的



這樣子就好了





0112

總覺得說了太多煩惱的事

所以用好猜的密碼稍微鎖了起來,大概...可以讓覺得麻煩的人不看見這篇煩人的日記









期末考剩下最後一科文學史了(如果姜夔報告不算的話)



可是選課選課,我選不到通識

自從劉玉米說我的通識進度修的太慢之後我就充滿害怕

看著選課表就更加憤世嫉俗,一點都不想要修那些人文或文學領域之外的東西

可是為什麼要為了湊學分勉強我去修那些不想選的課呢! 唉







今天楚辭的開卷考把相關的書都帶去了

算一算,我的書架上居然有12本關於楚辭的書

把它們都帶去,考完後順便送到圖書館歸還

書架就空出了一半!



想這個學期給了我最多收穫的,應該是楚辭和思想史吧

書架上都是關於這兩個科目的借書

最大的共通點是: 這兩門課的老師...我都聽不懂他們再說什麼

然後我都沒有去上課!

從這些借來的奇奇怪怪論文和不同版本的學說裡,看見許多奇妙的言論

其實每回讀都覺得蠻有趣,可是為了考試而讀書真是一件討厭的事





想楊儒賓最後一堂課在課末說:

'我想一個無能的老師能夠造就認真的學生,我達成了這個任務'



不過最讓我欲哭無淚的 是

今天的楚辭期末考卷上 出了一半的 默 寫 題





但還好,這個學期各科的狀況都還算不差(雖然翹了很多課:P)

應該是成績最好的一個學期了,大三了呀







--



所以最近常常問自己許多問題(阿光總說我是個愛丟問題給自己的孩子)

台北補習班的課從寒假就要開始了,這是不是意味著我沒有寒假了呢

關於未來到底是為了什麼呢?

你以為你有一個美好的夢想,可是到最後又發現

夢想的再之後還是為了工作為了生計為了錢

那麼這種追求,相對於現在這個太天真又太不切實際的自己,就失去意義了呀

我不想要為了錢而去追求

可是當你發現那是多麼現實的狀況後,我又變的渴望擁有好多錢

可以讓我安安心心的做事、安安心心的讀書

可以偶爾揮霍偶爾玩樂,可以打工賺很多錢讓自己更寬裕

可以不要打工,在某些異常疲憊的晚上必須騎車到很遠的地方家教

可以不用為了家計而煩惱,畢竟明年小弟也要上大學了呀





好想打電話給媽媽,好想好好的跟她說這些事

可是總覺得現在打回家會聽見很糟的噩耗,奶奶病重了呀...

一定會影響心情的,還害怕會因此做惡夢

所以還是無法鼓起勇氣,等考完試再說罷







關於這樣的未來總是讓自己感到很沉重

最重的莫過於問自己: 我快樂嗎?這是我想要的嗎?

尤其當我看見那些考上研究所的學姊們,那麼快樂自得的模樣

我想他們一定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找到想要的是如此容易的事嗎?

充滿了不確定感,但還是不禁經常問自己:

會因為達到那樣的未來而快樂嗎? 那也許關乎一生,但那是你期待的嗎?

如果能快樂,那是為什麼呢?





也會因此而自省現在,想自己讀中文又是美好的嗎

為什麼讀中文呢

我曾經很確定中文系是我想要的,萬儀說讀文學的人很勇敢

每個人的背後都藏著尾巴和鱗片,跟其他人都不一樣

也許這些讀文學的人奇奇怪怪可是我們忠於自己,選擇了

別人都說可能會沒有工作沒有出路的中文系,所以我總以讀中文為榮

在那些過去的國高中歲月裡,會因為國文和其他學科上的興趣相比

讓自己很珍惜可以讀文學的時刻,因為在那些時刻可以得到最多的快樂和成就感



但現在恍恍悠悠經過那麼多時光

會不會忘記了初衷呢?如果連曾經那麼確定的都無法好好回答

那麼關於未來的問題又能夠十分把握地去面對嗎?







我有很多很多的疑問,常常反反覆覆地問自己

雖然有人說太多的質疑是會讓自己無法前進的

可是我覺得,我必須懷著這樣的疑問和自省才能得到答案

或者得到動力



阿光常常讓我煩著問這些問題,便無奈的笑著

也是莫可奈何的呀,想不出答案

關於那麼不確定的未來日子呀,覺得自己好像什麼都抓不住

想做些什麼,可是連眼前的期末考都準備的累兮兮

當阿光回答不了我的時候,我總是問 是不是大家都跟我一樣疑惑呢

或者 其實只有我一個人





還好,當我們都沉默下來的時候,阿光會彈出好聽的吉他給我聽...









據說,會一直想到未來的人還很年輕

當你一直緬懷過去的時候其實已經老了呢

以前我總覺得自己經常思念

現在是不是該為了這種疑惑而感到可喜

畢竟我們還太年輕呀!










2010年9月8日 星期三

0909 我們的球場

好想再繼續打球喔

好想好想,好害怕畢業之後我就再也不能打排球了



前天晚上到操場跑步

看到大群的人從清大場離開,整個場大概零零散散剩下五六個人吧

可是就算剩下的人少少的又有什麼關係呢?

每次我跑過一圈,經過排球場那一頭就聽到練自由攻擊的聲音,球打在網上'啪啷'一聲

我就好想鼓起勇氣跑過去說我也要練!



回想起在排球場的時光

其實有時候懶懶散散,也沒什麼打球

可是就算只是癱坐在地板上發愣,也一點都不覺的空虛或浪費了時光

總是覺得很自在

就這樣待著,直到場上的燈都關了,就覺得整個晚上好像有了一個交代

滿意的回家











*







晚上和阿光去亂入方琳他們通訊所排球團

一打就到11點,哇好久沒這麼筋疲力盡了,腿痠的不行

而且我完全就像個水鬼,全身都濕透了,狼狽至極

不過,很好玩!!!



晚一點的時候方琳跟她弟弟先走了

阿光亂入了隔壁的另一攤play

剩下我一個人和通訊所的大家一起打球,剩下一個人的時候

忍不住就會好羨慕他們唷......

看見學長們打打鬧鬧,叫著彼此的名字,互相鬧著對方

就覺得如果還有系排球隊多好!







最後我們等到交大排球場熄燈才終於回家

買了一罐zero直接灌下,忍不住一直叫"好爽好爽好爽"

阿光說我根本像在嗑藥

唉太滿足了,夫復何求?





附上我家兒子阿光的照片,真得帥到不行啦唉唷喂呀











PS. 我為了禮拜三晚上要打球,居然興奮到失眠了! 根本就是神經病













*













前陣子讀膩了重口味的推理小說,最近迷起了非常治癒系的吉本芭娜娜

看完吉本的書總是有種暖暖感覺,似乎不會再做惡夢



忘了那一本作品裡頭這麼說

"如果我們不再對生活有任何的質疑,那大概就天下太平了吧"















前天晚上我做了夢,是很好的夢

夢裡一切都如我所願了,我都好起來了

所有的不快樂和尷尬都被治好了



可是醒來後我被沉浸在深深的懊惱中,氣自己依然這麼窩囊

作著那些空幻的夢

氣自己徬徨得不知道該走到什麼地方去,在原地傻傻的轉,即使世界明明就這麼大

我居然害怕得不知道可以走到哪裡去







後來我就失眠了

又失眠了

老樣子














2010年9月6日 星期一

0906 設計教室

原本也淡忘了,然而看到米爹老師在部落格PO上9月5號的文章

不禁有點嚇了一跳,對號入座

那說的是我嗎?

還是另一個跟我同樣不安徬徨的人呢?





自從決定走設計這條路以後,其實並不是那麼堅決和肯定的

一直以來都很害怕

本來就很傲,自尊心又高,還有神經質和鑽牛角尖

比誰都害怕失敗

常常在上課的時候也會突然恍神,然後像失憶症的病人般自問自答:

'我在幹嘛?我為什麼在這裡?為什麼我要做這些事?這真的是我想要的嗎?'

然後就嚇得什麼都不敢繼續想

我害怕結論不是我設想、以為的





跟班上同學在一起的時候也總是常常心存比較,患得患失

害怕自己跟不上別人

永遠都那麼相信只要我肯努力什麼都可以做得到

可是又害怕自己明明已經付出努力了,成果卻不如預期

價值觀放在別人評論的眼光上,老是一不小心就失去平衡



'本科系'或'非本科系'

這之間的起伏相對使中充斥在補習班

最糟的是一向容易被影響的我,果然深深在意起這界線

尤其當我聽到那句

'素描這些東西是不是本科系的,一眼就見分曉'

不管你其他表技課程似乎還能為裝得過去,有些東西就是追不上



就算我明明知道那是無心的話

可是怎麼能夠不受傷呢







所以逃避了,翹了第一次課



只是驚訝的是

禮拜六下午一到補習班就被許多個同學追問怎麼沒來上課

有些人甚至我還叫不出名字,總覺得補習班不就是那樣,一群陌生人偶然短暫的聚在一起

原來自己是被記得的,原來我的缺席是被注意的

突然的關心,讓我有點尷尬但也有點快樂



下課後和助教學姐、鏡琪、雅筑閒聊

眼尖的雅筑突然開口問我是不是壓力很大呢?看起來好疲憊

我非常驚訝自己的感覺那麼輕易被看穿,以為自己該是一向吵吵鬧鬧、傻傻笑的

於是脫口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結果一時間引來了大家太多的關心,連嘴賤的萬老師都說了幾句溫馨的話

簡直叫我差點無法承受

害我一瞬間差點要在補習班哭了



不過那天,走出補習班時,感覺是非常充實的

感覺好像有一些身體裡的力量又活了過來,又可以繼續了

軍人先生說:'鬼門剛好也關了',我們都笑了

太好了,要好好加油好嗎

長長的路變穩穩的走罷

親愛的我自己









2010年9月2日 星期四

0903 父後七日

這是幾年前林榮三文學獎的散文獎首獎

描述作者為父奔喪回到彰化田尾老家,在喪期中的點點滴滴



讀這篇文章時很被觸動,想起了去年去世的奶奶還有爺爺

台灣民俗的喪禮有許多讓人啼笑皆非之處

常常覺得,關於人生的最後一程,是不是有其他更溫馨、更有尊嚴的走法呢?



作者又兼編劇、導演,將作品改拍攝成電影

因為經費有限,所以這部作品是在十五日之間完成的,非常厲害

還沒有看過電影

但我一向害怕難過的悲劇,可能不會想看吧?







*





父後七日 (第二屆林榮三文學獎散文首奬)


◎劉梓潔


今嘛你的身軀攏總好了,無傷無痕,無病無煞,親像少年時欲去打拚。


葬儀社的土公仔虔敬地,對你深深地鞠了一個躬。


這是第一日。


我們到的時候,那些插到你身體的管子和儀器已經都拔掉了。僅留你左邊鼻孔拉出的一條管子,與一只虛妄的兩公升保特瓶連結,名義上說,留著一口氣,回到家裡了。


那是你以前最愛講的一個冷笑話,不是嗎?


聽到救護車的鳴笛,要分辨一下啊,有一種是有醫~有醫~,那就要趕快讓路;如果是無醫~無醫~,那就不用讓了。一干親戚朋友被你逗得哈哈大笑的時候,往往只有我敢挑戰你:如果是無醫,幹嘛還要坐救護車?


要送回家啊!


你說。


所以,我們與你一起坐上救護車,回家。


名義上說,子女有送你最後一程了。


上車後,救護車司機平板的聲音問:小姐你家是拜佛祖還是信耶穌的?我會意不過來,司機更直白一點:你家有沒有拿香拜拜啦?我僵硬點頭。司機倏地把一張卡帶翻面推進音響,南無阿彌陀佛南無阿彌陀佛南無阿彌陀佛南無阿彌陀佛。


那另一面是什麼?難道哈利路亞哈利路亞哈利路亞哈利路亞?我知道我人生最最荒謬的一趟旅程已經啟動。


(無醫~無醫~)


我忍不住,好想把我看到的告訴你。男護士正規律地一張一縮壓著保特瓶,你的偽呼吸。相對於前面六天你受的各種複雜又專業的治療,這一最後步驟的名稱,可能顯得平易近人許多。


這叫做,最後一口氣。


到家。荒謬之旅的導遊旗子交棒給葬儀社、土公仔、道士,以及左鄰右舍。(有人斥責,怎不趕快說,爸我們到家了。我們說,爸我們到家了。)


男護士取出工具,抬手看錶,來!大家對一下時喔,17點35分好不好?


好不好?我們能說什麼?


好。我們說好。我們竟然說好。


虛無到底了,我以為最後一口氣只是用透氣膠帶黏個樣子。沒想到拉出好長好長的管子,還得畫破身體抽出來,男護士對你說,大哥忍一下喔,幫你縫一下。最後一道傷口,在左邊喉頭下方。


(無傷無痕。)


我無畏地注視那條管子,它的末端曾經直通你的肺。我看見它,纏滿濃黃濁綠的痰。


(無病無煞。)


跪落!葬儀社的土公仔說。


我們跪落,所以我能清楚地看到你了。你穿西裝打領帶戴白手套與官帽。(其實好帥,稍晚蹲在你腳邊燒腳尾錢時我忍不住跟我妹說。)


腳尾錢,入殮之前不能斷,我們試驗了各種排列方式,有了心得,折成L形,搭成橋狀,最能延燒。我們也很有效率地訂出守夜三班制,我妹,十二點到兩點,我哥兩點到四點。我,四點到天亮。


鄉紳耆老組成的擇日小組,說:第三日入殮,第七日火化。


半夜,葬儀社部隊送來冰庫,壓縮機隆隆作響,跳電好幾次。每跳一次我心臟就緊一次。


半夜,前來弔唁的親友紛紛離去。你的菸友,阿彬叔叔,點了一根菸,插在你照片前面的香爐裡,然後自己點了一根菸,默默抽完。兩管幽微的紅光,在檀香裊裊中明滅。好久沒跟你爸抽菸了,反正你爸無禁無忌,阿彬叔叔說。是啊,我看著白色菸蒂無禁無忌矗立在香灰之中,心想,那正是你希望的。



第二日。我的第一件工作,校稿。


葬儀社部隊送來快速雷射複印的訃聞。我校對你的生卒年月日,校對你的護喪妻孝男孝女胞弟胞妹孝姪孝甥的名字你的族繁不及備載。


我們這些名字被打在同一版面的天兵天將,倉促成軍,要布鞋沒布鞋,要長褲沒長褲,要黑衣服沒黑衣服。(例如我就穿著在家習慣穿的短褲拖鞋,校稿。)來往親友好有意見,有人說,要不要團體訂購黑色運動服?怎麼了?這樣比較有家族向心力嗎?


如果是你,你一定說,不用啦。你一向穿圓領衫或白背心,有次回家卻看到你大熱天穿長袖襯衫,忍不住虧你,怎麼老了才變得稱頭?你捲起袖子,手臂上埋了兩條管子。一條把血送出去,一條把血輸回來。


開始洗腎了。你說。


第二件工作,指板。迎棺。乞水。土公仔交代,迎棺去時不能哭,回來要哭。這些照劇本上演的片場指令,未來幾日不斷出現,我知道好多事不是我能決定的了,就連,哭與不哭。總有人在旁邊說,今嘛毋駛哭,或者,今嘛卡緊哭。我和我妹常面面相覷,滿臉疑惑,今嘛,是欲哭還是不哭?(唉個兩聲哭個意思就好啦,旁邊又有人這麼說。)


有時候我才刷牙洗臉完,或者放下飯碗,聽到擊鼓奏樂,道士的麥克風發出尖銳的咿呀一聲,查某囝來哭!如導演喊action!我這臨時演員便手忙腳亂披上白麻布甘頭,直奔向前,連爬帶跪。


神奇的是,果然每一次我都哭得出來。


第三日,清晨五點半,入殮。葬儀社部隊帶來好幾落衛生紙,打開,以不計成本之姿一疊一疊厚厚地鋪在棺材裡面。土公仔說,快說,爸給你鋪得軟軟你卡好睏哦。我們說,爸給你鋪得軟軟你卡好睏哦。(吸屍水的吧?我們都想到了這個常識但是沒有人敢說出來。)


子孫富貴大發財哦。有哦。子孫代代出狀元哦。有哦。子孫代代做大官哦。有哦。念過了這些,終於來到,最後一面。


我看見你的最後一面,是什麼時候?如果是你能吃能說能笑,那應該是倒數一個月,爺爺生日的聚餐。那麼,你跟我說的最後一句話是什麼?無從追考了。


如果是你還有生命跡象,但是無法自行呼吸,那應該是倒數一日。在加護病房,你插了管,已經不能說話;你意識模糊,睜眼都很困難;你的兩隻手被套在廉價隔熱墊手套裡,兩隻花色還不一樣,綁在病床邊欄上。


攏無留一句話啦!你的護喪妻,我媽,最最看不開的一件事,一說就要氣到哭。


你有生之年最後一句話,由加護病房的護士記錄下來。插管前,你跟護士說,小姐不要給我喝牛奶哦,我急著出門身上沒帶錢。你的妹妹說好心疼,到了最後都還這麼客氣這麼節儉。


你的弟弟說,大哥是在虧護士啦。



第四日到第六日。誦經如上課,每五十分鐘,休息十分鐘,早上7點到晚上6點。這些拿香起起跪跪的動作,都沒有以下工作來得累。


首先是告別式場的照片,葬儀社陳設組說,現在大家都喜歡生活化,挑一張你爸的生活照吧。我與我哥挑了一張,你翹著二郎腿,怡然自得貌,大圖輸出。一放,有人說那天好多你的長輩要來,太不莊重。於是,我們用繪圖軟體把腿修掉,再放上去。又有人說,眼睛笑得瞇瞇,不正式,應該要炯炯有神。怎麼辦?我們找到你的身分證照,裁下頭,貼過去,終算皆大歡喜。(大家圍著我哥的筆記型電腦,直嘖嘖稱奇:今嘛電腦蓋厲害。)


接著是整趟旅程的最高潮。親友送來當做門面的一層樓高的兩柱罐頭塔。每柱由九百罐舒跑維他露P與阿薩姆奶茶砌成,既是門面,就該高聳矗立在豔陽下。結果曬到爆,黏膩汁液流滿地,綠頭蒼蠅率隊占領。有人說,不行這樣爆下去,趕快推進雨棚裡,遂令你的護喪妻孝男孝女胞弟胞妹孝姪孝甥來,搬柱子。每移一步,就砸下來幾罐,終於移到大家護頭逃命。


尚有一項艱難至極的工作,名曰公關。你龐大的姑姑阿姨團,動不動冷不防撲進來一個,呼天搶地,不撩撥起你的反服母及護喪妻的情緒不罷休。每個都要又拉又勸,最終將她們撫慰完成一律納編到折蓮花組。


神奇的是,一摸到那黃色的糙紙,果然她們就變得好平靜。


三班制輪班的最後一夜。我妹當班。我哥與我躺在躺了好多天的草席上。(孝男孝女不能睡床。)


我說,哥,我終於體會到一句成語了。以前都聽人家說,累嘎欲靠北,原來靠北真的是這麼累的事。


我哥抱著肚子邊笑邊滾,不敢出聲,笑了好久好久,他才停住,說:幹,你真的很靠北。



第七日。送葬隊伍啟動。


我只知道,你這一天會回來。不管三拜九叩、立委致詞、家祭公祭、扶棺護柩,(棺木抬出來,葬儀社部隊發給你爸一根棍子,要敲打棺木,斥你不孝。我看見你的老爸爸往天空比畫一下,丟掉棍子,大慟。)一有機會,我就張目尋找。


你在哪裡?我不禁要問。


你是我多天下來張著黑傘護衛的亡靈亡魂?(長女負責撐傘。)還是現在一直在告別式場盤旋的那隻紋白蝶?或是根本就只是躺在棺材裡正一點一點腐爛屍水正一滴一滴滲入衛生紙滲入木板?


火化場,宛如各路天兵天將大會師。領了號碼牌,領了便當,便是等待。我們看著其他荒謬兵團,將他們親人的遺體和棺木送入焚化爐,然後高分貝狂喊:火來啊,緊走!火來啊,緊走!


我們的道士說,那樣是不對的,那只會使你爸更慌亂更害怕。等一下要說:爸,火來啊,你免驚惶,隨佛去。


我們說,爸,火來啊,你免驚惶,隨佛去。



第八日。我們非常努力地把屋子恢復原狀,甚至風習中說要移位的床,我們都只是抽掉涼席換上床包。


有人提議說,去你最愛去的那家牛排簡餐狂吃肉(我們已經七天沒吃肉)。有人提議去唱好樂迪。但最終,我們買了一份《蘋果日報》與一份《壹週刊》。各臥一角沙發,翻看了一日,邊看邊討論哪裡好吃好玩好腥羶。


我們打算更輕盈一點,便合資簽起六合彩。08。16。17。35。41。


農曆8月16日,17點35分,你斷氣。41,是送到火化場時,你排隊的號碼。


(那一日有整整80具在排。)


開獎了,17、35 中了,你斷氣的時間。賭資六百元(你的反服父、護喪妻、胞妹、孝男、兩個孝女共計六人每人出一百),彩金共計四千五百多元,平分。組頭阿叔當天就把錢用紅包袋裝好送來了。他說,台號特別號是53咧。大家拍大腿懊悔,怎沒想到要簽?可能,潛意識裡,53,對我們還是太難接受的數字,我們太不願意再記起,你走的時候,只是53歲。


我帶著我的那一份彩金,從此脫隊,回到我自己的城市。


有時候我希望它更輕更輕。不只輕盈最好是輕浮。輕浮到我和幾個好久不見的大學死黨終於在搖滾樂震天價響的酒吧相遇我就著半昏茫的酒意把頭靠在他們其中一人的肩膀上往外吐出菸圈順便好像只是想到什麼的告訴他們。


欸,忘了跟你們說,我爸掛了。


他們之中可能有幾個人來過家裡玩,吃過你買回來的小吃名產。所以會有人彈起來又驚訝又心疼地跟我說你怎麼都不說我們都不知道?


我會告訴他們,沒關係,我也經常忘記。


是的。我經常忘記。


於是它又經常不知不覺地變得很重。重到父後某月某日,我坐在香港飛往東京的班機上,看著空服員推著免稅菸酒走過,下意識提醒自己,回到台灣入境前記得給你買一條黃長壽。


這個半秒鐘的念頭,讓我足足哭了一個半小時。直到繫緊安全帶的燈亮起,直到機長室廣播響起,傳出的聲音,彷彿是你。


你說:請收拾好您的情緒,我們即將降落。











2010年9月1日 星期三

0902 Got a letter





I got the letter few days ago

but l'm still confused how to reply.

I miss him, but 

I feel I've changed

not the girl as before. 




0901 那些年一起追的女孩







改編成電影,一定會有很多彰化的場景,好棒

最喜歡在九把刀的小說裡讀到好多的彰化,或者新竹清大交大

雖然很多人不喜歡九把刀,可是我覺得他的小說總是讓我充滿親切感

大概是因為我跟他一樣從彰化來到新竹吧

而且女主角是我很喜歡的陳妍希耶,她真的好可愛喔

不過不知道九把刀當導演拍得好不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