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前想起

想起了國小的時候，是個野孩子

和男生打架，因為我異常的固執和倔降

他們團團把我抓住，其中兩個人從背後踢我

但我才不會在他們面前哭

想起了小時後的驕傲

那時候想當個不輸男生的女生，連說話的樣子也像

滿口三字經

但我卻喜歡那時候我的固執、驕傲

以及那些狂妄

有一天我想起了這些片片斷斷的記憶

那個還是小女孩的自己會不會對現在的我感到失望

 

      *

突然，很想念很想念那些日子

早晨背著很重的書包，然後直接走進圖書館的個人座位

坐下，算著數學，一算便是一整天

午餐的時候也並不站起來，只是趴著睡了一下

然後下午又繼續讀書，也沒有晚餐

直到晚上十點

回家，光復路上的街燈看起來恍恍惚惚

有好幾次我都幻想自己在這種疲憊中神智不清，然後越過馬路時被車撞上

那時候我看著公車窗望的夜景在想著什麼呢

那時候我的腦海中曾經有過什麼遙遠的夢想呢?

 

我突然很想很想念那一段在圖書館裡靜靜待上一整天的日子

讀了一個一個章節，然後把它們從複習表上劃掉

即使再偷偷穿上制服回去也不行呀，

我明明知道我已經回不去那段日子了

      *

我很喜歡讀網路小說

有時候我也很想很想試著自己寫寫連載小說

然後PO上BBS，有時候在幻想中寫一篇故事似乎不是什麼難事

但讀小說其實總是令我惆悵的呀，不論結局是喜是悲

令我憂傷的是在那麼短短的光景中，我竟已隨著故事中的人物度過了好幾年

陪他們經歷了各種曲折起伏，甚至陪他們經歷了一生

那不是我的故事，但當故事讀到盡頭的時候，裡面的人也無法再回到最開始的時候了呀

每當我感覺到任何點點滴滴，一旦走過便無法再回頭時，我總是忍不住悵然

雖然我知道看戲卻入戲是一件很癡傻的事

可是如果不這麼做怎麼能有多少被故事感動，更何況這種感情也不是我能控制的

不過說到底我根本不會寫小說，也不會寫詩

甚至已經很久沒有寫散文了

大概是對我來說，寫真的是一件令我憂鬱的事呀

有很多想說的話

有很多困住人的思緒

一旦開始了書寫，這些藏在平淡日子裡的感觸便會湧出

然後我便不禁感覺到自己的空虛

 

      *

有時候看見了那些一股腦將自己的熱情和憤怒投入的人

忍不住感到可笑

但後來我卻又不禁感到自己更加可笑

長得越大，就變得對世事越發冷淡，也不再積極去追求

害怕自己的心情暴露，也害怕被別人看穿

小時候總覺得認真努力去追求夢想的樣子最美好了

即使旁人投來莫名奇妙的眼神也不以為意，甚至，

他們越是冷漠，我越是充滿了力氣向前，我知道只要夠努力就能證明我是對的

喜歡一個人的時候也是同樣的

我要時時跟在他旁邊，製造與他碰面的機會

我要一直看著他，並且全心的付出，直到他明白我心裡的喜歡

然後也開始同樣的回應我

現在卻害怕被看見自己的心意

也害怕其他人的眼神，我想我是太害怕失敗

不太在乎別人說的話，避免激動或憤怒，最好我的心裡只有自己

那是保護我的最好方式

假裝恍神，假裝心不在焉，假裝看著地上，安安靜靜的不說話

有一天我看著那些激動的人，我以為他們很幼稚

但後來卻覺得，那個真正無所用心，不再付出堅持和努力的自己

難道才是真正可悲的人

      *

有一天我走回宿舍時

一個人看著地面，安安靜靜的走著，突然感覺

突然有些想法浮上:

'怎麼會只有我自己一個人呀?不管是我現在感覺到的

現在吹在我臉上的風，現在我感覺到的冷，都只有我明白呀

還有現在我心裡想的事，我所對自己說的話，都只有我自己聽得到

現在在這個身體裡看著地面的，就只有一個靈魂

原來，我們都只有自己一個人。'

那時候我其實並不感覺寂寞，也並不難過

只是突然像發現了一件事，而我以前並未真正想過

有些驚訝然後在一瞬間接受

      *

希望我的夢裡有螢火蟲